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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痛、谣言和幻象,MH370家属被希望囚困的这三年

   来源:搜狐    更新时间:2017-03-09 11:48

巨痛、谣言和幻象,MH370家属被希望囚困的这三年

文章经授权转载自:真实故事计划

公众号ID: zhenshigushi1

GQ报道组工作时,我曾接触了三十多位MH370乘客亲属。在漫长的等待和寻找中,痛苦缓慢地生酵并融进他们日常生活的每个瞬间,微茫的希望带给家属的,不仅是慰藉,更让他们陷入崩溃,甚至是彼此伤害。这是MH370失联事件里最为疼痛黑暗的部分。

这篇长报道记录了这一群希望的“囚徒”,但在当时因不可抗力未能刊出。3月8日是MH370航班失联三周年的日子,我们在这里将报道分享出来。三年了,家属们仍然还在寻找和等待。

巨痛、谣言和幻象,MH370家属被希望囚困的这三年

又一次陷入绝境

希望遭到了严重威胁。63岁的胡秀芳整个晚上都在不停说话,她的声音尖细,语速很快,爆破式的发声会把一句话开头那个字咬得很重,听起来像是一连串喊叫。

在过去的时间里,她和许多MH370航班乘客的家属一样拒绝相信亲人已经死去,并围绕这一微弱的可能性构建了全部生活。

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”成为他们思考的逻辑终点,因此,2015年1月29日他们被冒犯了:马来西亚航空突然宣布MH370航班失事,并推定客机上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。

胡秀芳的儿子、儿媳和3岁的孙女都在飞机上。-7℃的夜里,这个身形孱弱的老人匆匆赶到北京郊外的顺义空港家属支持中心,打算迫使马来西亚人收回决定。

和她一同聚集的,是近100名惊恐的乘客家属,他们从远及邯郸、济南等地赶了过来。穿着橙色马甲的医护人员在会场后待命,手旁是一个大号的急救箱,上面贴着醒目的红十字标识。

主席台上并没有马来西亚人。替代他们的是中国方面的工作人员和民航技术专家。“没有实物证据,为什么宣布机毁人亡?” “为什么马来西亚人自己不来沟通?”不等台上回答,家属们就提出下一个问题。连续的反问像是鼓槌,捶在家属们的心上。

41岁的姜辉坐在主席台前的第一排,梗着脖子,像在克制什么。他是这群人中隐形的领头者,母亲在最后一班MH370上。他问航空专家,搜寻已经过去328天,有什么条件支持宣布飞机失事。说到一半,工作人员插嘴进来,试图打断他,讲起一些类似“我们一直在做工作”的话。姜辉拉高了音量,那个平静的叙述仍在延伸。

“请闭上你的嘴!”姜辉抓着麦克风,对着台上一连喊了十多声,力气用完的最后两下,几乎是哭腔。那个叙述始终没有停下。

胡秀芳跟着话题,嘴上不停附和着,碰到好的提问时,人群里开始鼓掌,她也会举起手来。

台上的工作人员有些着急,他请家属们“饶过”,并保证,宣布飞机失事后,搜索仍将继续,只是空港物流园的家属支持中心会择机关闭。晚上十点多,工作人员们在混乱中离开了,留下心有不甘的家属,不知道做什么。他们干脆往会议室地上一躺,歪歪斜斜地睡下了。

类似的“希望保卫战”在过去一年里发生过多次。2014年3月24日,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MH370航班坠毁于南印度洋,有家属不能接受希望的陡然中止,一度爬上了丽都酒店的天台。家属们同样不接受没有切实证据的结论,他们在对纳吉布的反驳中重建了希望。

那段时间的夜里,26岁的王冠一站在酒店走廊里,就能听到呜咽的声音。看着满地的烟头,想到飞机上母亲的处境,他坐在床上猛捶几下,然后看着手不停地抖动。

“这希望是痛的。” 抽了一口气,他回忆说。

仍在南印度洋面进行的搜寻工作,还未发现失联飞机的任何痕迹。这一事实让许多家属抱定——要说人不在了,就给证据,哪怕是一小片残骸;没找到,或许人还在。

从2014年12月开始,我接触了30余位心存希望的乘客亲属,他们的诉说让我常有置身深渊的感受。我开始重新思考MH370航班失联事件。不同于其它许多灾难,这是一道不停被拉长的创口。

希望赠予安慰,也带来阵痛。飞机失事的消息宣布后,60岁的李校辉在家中猝死。当天,他通过电视直播了解到儿子已经被认定遇难。

我总是惊心地回忆起1月29日那个寒冷夜晚家属们的愤怒、咒骂和惊恐。沟通会快要结束时,胡秀芳不再开口,整理一下衣服后,离开了自己的座位。

戴着银色耳环,她平静地从我面前走过,很快出了门口。

巨痛、谣言和幻象,MH370家属被希望囚困的这三年

权义 | 图 MH370家属们举办的祈福仪式

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

2014年12月里一个周五,距离飞机失事8个月时间,在顺义空港的家属支持中心外,我第一次见到胡秀芳。天冷飕飕的,家属们刚刚参加完沟通会,许多人面色蜡黄,眼睛哭红了。胡秀芳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,站在枯色的花坛边,有点无动于衷的样子。

她画了妆,脸颊上的白色有些油腻,眉和眼都勾描过。

在她脸上并不能看见“希望”的痕迹。她把亲人还可能在世当做一个铁定的事实埋在了生活里。

我走到跟前,打了声招呼,她支吾了一句“我还有事儿”,就颤巍着出了院子。像是受到惊扰,逃走了。后来她跟亲近的人解释,不接触记者,是因为她担心飞机上的儿子回来后,会被有关部门找麻烦。

胡秀芳极少同邻居来往,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。2013年丈夫去世后,孩子成了她生活的中心。消失的飞机掏空了她所有能量。她只能凭借记忆去拼凑生活。几个月来,她每天都满怀希望地为亲人们归来做准备。

胡秀芳的一天通常是从凌晨四五点钟醒来后开始。摸索到手机后,她把编辑好的祷告发出:保佑亲人平安归来。在家属的微信群里,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发言。

起身穿衣,洗漱完毕,胡秀芳开始擦洗地板,在桌上的果盘里放上香蕉和苹果,尽管她很少吃这些。她给孙女心心的童车盖上条布,靠房门放好,出门时拿起来会方便。冰箱里预备好儿子爱吃的酱猪耳朵、牛肉。儿媳晓蕾的碎花床单被褥叠放整齐后,被她捋得没有一个褶皱。

婆媳俩为了家里管钱的事情,先前曾吵架动手过。如今想来,这些过节无关紧要,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气量,影响亲人回家的大事。在这朝阳区青年路上的两居室里,胡秀芳有着自己的脾性和拿捏。

光线从屋中退回窗台,家里的摆设就会变得秩序井然,布娃娃按照大小个头依次摆放,各色的沙发靠枕也次第安置好。爱美的她还会在家中摆上几束颜色艳丽的塑料花,增添些温馨的氛围。忙完后,她端坐在沙发边缘,不出声响,时而望一望房门。

“那种感觉,就像她仍然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。”戴淑琴感到同病相怜,她妹妹一家五口都在飞机上。戴淑琴常在晚上接到胡秀芳的电话,听她不知疲倦地讲起白日里准备的细节和她的希望,直到两人都睡意沉沉。

家里备足了菜肉米面,但胡秀芳平日里并不下厨做饭。当碗筷摆上桌子的时候,那些空位置的气场开始显现,忙碌家务中产生的一点幻觉会顿时丧失。

相形之下,她的亲家高显英令不少人羡慕——据说她能看到被飞机带走的亲人们。

高显英的特殊本领是在飞机失联两个月后获得的。每天睡觉前,她总是将女儿、女婿和外孙女的照片放在床头,一张张盯着看,一直看到泪眼婆娑。有一天,入睡后,他们真的走进梦里。

“很鲜明,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”。高显英一边说,一边努力搜集着脑中的画面:在一条栽种冬青树的路上,女儿低头玩手机,女婿背着包在走,只有外孙女一蹦一跳的。她哭着喊,三个人都不回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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